杏花已开_

拾叁.

选角结果发布会。

余笛给洪之光和女儿留了前排的亲属座，他自己穿着礼服在后台等待主持叫到他的名字。活动很正式，主持要花很长的时间介绍主创团队和各类角色的演员，而男主角费加罗自然是在所有人里的最后那一个。他坐在镜子前拿着化妆刷又给自己薄薄地铺了一层粉，才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走到后台等着轮到自己登场。这是伦敦歌剧院近两年以来最大的歌剧项目，整个训练演出的时间跨度最长能达几年的期限，换作半个月前的他可能会选择放弃，但不知道是什么人、什么理由激励了他，让他还记得自己对舞台的爱。

不，余笛换了个说法。他很清楚是什么人、什么理由激励了他，准确来说，是他们鼓励了彼此，对音乐的热爱从未熄灭，而洪之光的出现提醒了他，要永远记得那份初心。

余笛上场的时候唱的是《快给大忙人让路》的选段，他一边唱一边看向台下，洪之光鼓掌鼓得比任何人都要热情认真，女儿拿着他的手机录视频，估计是被之光强行要求所以把愤愤不平的表情全都写到脸上。他的目光与台下的洪之光轻触，对方露出欣喜而赞叹的笑容，就像第一次在咖啡厅见到他的时候一样。

一曲结束的时候，全场爆发出雷鸣的般的掌声，相机快门响动，闪光灯的亮度比舞台上的灯光还高。余笛鞠躬致意，主持人问他为什么又一次来参与了歌剧演出的选角，余笛往洪之光的方向看去，他冲台上比了一个拇指。

“他知道我喜欢这个舞台，他想我多唱唱。”

这是洪之光曾经对他说过的话，在余笛还没有下决心要来的时候他就这么劝说了。洪之光不是没有想到，但余笛在台上光明正大地这么说还是让他有种不一样的感受。余笛的女儿坐在旁边“啧啧啧”了三声，转头靠向洪之光的方向小声开口。

“哥啊，你赶紧的吧，我爸很多人追，只是他都没兴趣。”

洪之光转头看她，她冲着洪之光露出一个“你懂我也懂”的笑容。洪之光又转回头没说话，余笛怎么可能看不出他怎么想的呢？他这么聪明又细致的一个人，一定早就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。

洪之光点点头，不再说话。他只是像所有的记者和摄影师一样看着台上，不同的是他只看着余笛一个人。余笛也看着他。洪之光想起他们从见面开始一同经历的所有故事，相遇可能很意外，但也算不上有什么特别。之后的每一次见面、相聚，每一次一起走过伦敦西部的街道，穿过喧闹的波特贝露市场，他们好像都在更了解彼此一点。

他想起一部很早以前的电影，叫《诺丁山》。影片的末尾休格兰特也是这样坐在发布会的台下看着他心爱的人。回过头想想，他和休格兰特一样，从第一眼就认定了，踟躇了一整部电影的时间，只是更加确认自己的心意而已。